近日,因為見義勇為不留名而被人關注的“黃衣哥”,在廣州市全城總動員的“大搜索”之下終于被找到。隨后,聚光燈下慰問團、慰問金、就業(yè)支持,還有為他特別啟動的“見義勇為”程序紛至沓來。央視《新聞1+1》欄目播出一期題為《別讓“最美”變了味!》的節(jié)目,在對“黃衣哥”的行為表示贊賞的同時,也提出,“好事我們可不可以做得更好呢?我們可以不著急嗎?這里會不會有一種政績或者攀比呢?”的疑問。
巨大的道德缺失焦慮之下,公眾對于任何一起能夠找回道德缺失事件的熱切關注,是再自然不過的了,因此總是“上下總動員”把事情弄出特別大的動靜。應該說,這體現(xiàn)了一種社會的進步,說明即便在道德滑坡的語境下,道德價值的感召力依然存在,人們對于重建一個道德社會的期待并沒有改變。
但換一個角度看,正如道德的滑坡不是一天形成的,道德社會的重建也要經歷一個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固然需要在一定程度上渲染道德事件中有代表性的個體,但更為重要的是,我們應當從有代表性的個體身上挖掘出重建道德社會所需要的社會資源,而不是對個體進行無限放大的標簽化解讀。
還是“黃衣哥”周沖在接受采訪時說得好,“不是說大家為了尋找我這個人,而是為了尋找這種精神”。如果說大家從“最美司機”吳斌身上尋找出來的是敬業(yè)精神的話,我覺得從“黃衣哥”身上最應該尋找出來的是普通人身上從未泯滅過但并未被很好挖掘的平民精神,這種精神不僅體現(xiàn)在“黃衣哥”身上,更體現(xiàn)在每一個像“黃衣哥”一樣的“路人甲”身上。
在“黃衣哥”身后,其實是一個“民間團隊”共同完成了這樣的義舉,比如最先上樓敲門的潘姨、拿棉被的張虎和他妻子、找舊床墊的老周、切斷花架的老楊等,甚至更值得贊許的是,那個可能會始終無人知道的“路人甲”,從窗戶里伸出了一只手緊緊地抱著“黃衣哥”,心甘情愿地充當“黃衣哥”這朵紅花的綠葉?梢哉f,如果沒有這么多的幫助和參與,“黃衣哥”不僅是孤獨的更是危險的,這也就是為什么“黃衣哥”和他的父母都反復說其行為不過是舉手之勞的原因。
這不是對“黃衣哥”的矮化,而是讓這種道德精神真正回歸到普通人身邊。過多地把關注的目光和各種嘉許投放到一個群體中代表性人物身上,把一個群體釋放的能量簡單等同于個體的“壯舉”。不僅會讓普通人覺得過于高大全而可望不可及,而且也會放大這種英雄行為的危險性,讓普通人覺得只有具有超人的崇高精神才能有如此“壯舉”?墒聦嵳鐓⑴c施救的區(qū)先生所說的,“這是人的本能,不像你們媒體說的這么高境界”。
即便個體沒有那么高的境界,也可以像“黃衣哥”一樣完成“壯舉”,因為在危難時刻,如果每個人都能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眾人的力量會最大限度地分散風險,使得最危險環(huán)節(jié)的完成者都沒有那么危險,也不需要那么崇高、那么悲情就能做得到。反之,如果人人都退避三舍,那么即便最簡單的道德行為,也會變得“異常危險”,比如上前去扶跌倒的老人。也就是說,只有更多的“路人甲”都能行動起來,高尚的道德行為才是人人都可以做得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