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26歲的殘疾男子與46歲喪偶婦女忘年相戀,在親人鄉(xiāng)鄰的紛紛議論下,毅然為愛私奔7年,成為一時佳話。
經(jīng)過了種種磨難,現(xiàn)在兩人已經(jīng)能夠笑對人生。
7年前,四肢殘疾的顏加凡26歲,從未婚戀;陶成碧,46歲,丈夫去世,兩個兒子成年,孫子1歲多。讓所有人驚詫的是,相差20歲的他們竟相愛了!鄉(xiāng)鄰對此議論紛紛,親人堅決反對——他們的愛情在老家沒有容身之地。
為躲避流言,在一個夜晚,他們帶著僅有的120元和誓死在一起的決心,攜手私奔。
他們靠乞討,從彭水到了成都。7年后,他們的經(jīng)歷成了奇聞。
12月21日,記者乘坐的出租車在成都市區(qū)轉(zhuǎn)了很久,才在成都市成華區(qū)青龍鄉(xiāng)一條雜亂的街上找到顏加凡的住處。
布簾、桌子隔出了電器維修店,還有臥室、廚房……顏加凡和陶成碧所有的生活空間都在這五六平米之內(nèi)。正值中午,戴著毛線帽的陶成碧在炒青椒回鍋肉。這道菜對他們來說,是半個月難得的奢侈品。這天,因顏加凡有兩個朋友來,陶成碧特地割了半斤肉給男人撐住面子——這也是陶成碧恪守的做妻子的原則。
還有一件事,讓顏加凡和陶成碧充滿了期待——兩月前,四川省知識產(chǎn)權(quán)局免費受理了顏加凡防盜報警器的專利申請。從此,等待消息成了他們生活中最重要的事。四肢殘疾的顏加凡要用自己的發(fā)明,給自己所愛的人一個棲身的地方。
“恭喜。“l(fā)明了這么了不起的東西!”朋友袁大富還沒進門就嚷開了。顏加凡笑著拍了拍顏成碧的肩:“都是她的功勞。沒她支持,我哪行!”陶成碧滿臉欣慰,將茶杯湊到顏加凡嘴邊——顏加凡雙手變形,拿不起茶杯。每天,陶成碧要這樣給他喂水十多次。“老夫老妻了,還這樣親熱啊……”午餐在朋友善意的玩笑中開始。
忘年戀
“嫂子,你真愿意跟我?”
今年33歲的顏加凡是彭水縣龍射鎮(zhèn)勝利居委12組人。因四肢先天性畸形,雙手拿東西也吃力的他喪失了勞動能力。雖是殘疾人,顏加凡從小卻對電器感興趣。上個世紀(jì)80年代末,黑白電視在農(nóng)村還很緊俏,村民電視壞了,常走很遠(yuǎn)的路去維修。從部隊轉(zhuǎn)業(yè)的表舅便在鎮(zhèn)上開了家電器維修鋪,顏加凡每天去表舅店鋪玩,看表舅怎么修電器。一年下來,他居然“偷師”出徒。沒想,這“偷”來的手藝不僅成為他日后謀生的工具,還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2000年,顏加凡父親去世,失去庇護的顏從此不得不“叼”著工具為人維修電器以謀生。一天下午,一中年女人找到他:“兄弟,我家音箱不響了,在街上花40元修過一次,還是不響!鳖伡臃蔡ь^,這個臉蛋圓圓的女人似曾相識!拔沂悄闵┳友剑曳蚣乙残疹!”經(jīng)女人提醒,顏加凡想起來,她是遠(yuǎn)房堂嫂,就住同村。于是,他帶上工具跟女人走了去。女人正是陶成碧,時年46歲,丈夫6年前病逝,她獨自養(yǎng)大兩個兒子,孫子也已1歲多。
“我5分鐘幫你搞定!”聽著顏加凡的豪言壯語,陶成碧暗想,這人雖殘疾,還挺有志氣!當(dāng)顏加凡果真三下五除二讓陶成碧的音箱發(fā)出了聲,陶成碧心里充滿了敬佩。當(dāng)她要付錢時,沒想被顏加凡拒絕了:“只是小問題,不用!”顏加凡至今不知道當(dāng)時為啥不收錢!翱赡苓@就是緣分。”
出于回報,那天中午,陶成碧煮了臘肉留顏加凡吃飯。這幾乎是父親去世后,顏加凡吃上的第一頓飽飯——家貧加上殘疾,一直以來,顏加凡受盡旁人冷眼和歧視。父親走后,哥哥常欺負(fù)他,吃頓熱飯對他來說也是奢望。陶成碧一個勁給顏加凡夾菜,顏加凡的眼睛有些濕潤,“真是個好女人。 蹦且凰查g,他這樣想道。
兩家相隔不遠(yuǎn),陶成碧趕集要路過顏家;顏加凡上山放牛要經(jīng)過陶家。此后,兩人每次見面總會聊上幾句。有時,陶成碧煮了好吃的,還會給顏加凡留點,等他放牛時來吃;而顏加凡則包下陶家所有電器的維護——時不時上門給風(fēng)扇加點潤滑油,給鐘表清洗清洗。慢慢地,兩人有了感情,但保留著那層窗戶紙,誰也沒說破。
2001年3月的一天中午,陶成碧在家做飯,顏加凡抱著一個農(nóng)藥瓶跑來,說,哥哥向他要錢無果,砸了他賣牛才好不容易辦起的鋪子!拔腋缭跄苓@樣呢?被他欺負(fù),活著還有啥意思!”顏加凡邊說邊哭,竟然抱起農(nóng)藥瓶就要喝。陶成碧迅疾奪下,沖口道:“不能喝!你走了我怎么辦?”顏加凡呆住了,滿臉驚喜地望著陶成碧:“嫂子,你真愿意跟我?”
這天起,顏加凡好像找到了生活的意義,天天往陶家跑,只要坐在陶成碧身邊陪她說說話,就很滿足。
深夜私奔
“就到一個沒人認(rèn)識我們的地方去!”
兩人的交往很快引起村民注意。
村里傳言四起,兩人走到哪兒,背后總有人指指戳戳。陶成碧不得不忍痛提出分手:“你才20多歲,又有手藝,我已是個老太婆……”
“分手”沒兩天,顏加凡便受不了了,不顧一切找到陶成碧:“我們不能在一起,活著還有啥意思?既然別人看不慣我們在一起,那我們就到一個沒人認(rèn)識我們的地方去!”
看著陶成碧猶豫的臉,顏加凡許下了樸實而莊重的諾言:“我會修電器,一定可以養(yǎng)活你!”
兩人決定去成都投靠顏加凡的親戚,日期定在2001年12月17日;蕷v上說那天是出門吉日。
為避免村里人發(fā)現(xiàn),兩人約定深夜出發(fā),什么東西也不帶。晚10點鐘,顏加凡帶著僅有的120元現(xiàn)金和唯一的行李——手電筒,早早到一里外的路口等著。陶成碧由兩個耍得好的護送出村與他會合。
顏加凡腿腳不便,走路很慢,害怕被追回,他們連夜趕路。走了整整一晚上,凌晨5點到了地塘鄉(xiāng)一親戚家。好在親戚很支持他們,讓他們住下后,又幫忙為顏加凡張羅電器修理生意。一周后,他掙到了100多元路費,兩人乘車到了石柱,開始了艱難的流浪生涯。
乞討流浪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害怕有人追來,他們在一家小旅館安頓下來后,白天躲在房間,晚上出門吃東西。顏加凡有個姐姐在石柱縣城,原以為可以找姐姐借路費去成都,誰知姐姐得知實情后堅決反對,不僅沒借錢,還把兩人狠狠罵了一頓。
兩人好不容易到了重慶,但身無分文,晚上在街頭凍得直哆嗦,一好心老板將他們領(lǐng)進“棒棒旅館”,不僅免去了住宿費,還給了他們6元錢。得知他們的情況,同住“棒棒旅館”的流浪漢建議他們?nèi)テ蛴。只有這樣,才能最快地湊到去成都的路費。
第二天一早,顏加凡就提著塑料袋到了菜園壩,見他確實殘疾,不少路人紛紛捐款,兩天后,湊足了路費。然而到了成都才發(fā)現(xiàn),親戚根本不愿理他,一聽到他聲音就掛斷了電話。
無奈,顏加凡只好帶著陶成碧在成都火車站繼續(xù)乞討。晚上沒錢住旅館,便在火車站廣場露宿。正值冬天,沒有蓋的,夜里,陶成碧凍得全身疼,不得不起來跑步。這時,顏加凡總會陪她聊天,兩人用手溫暖著彼此,有時,一天乞討到的錢不夠買一份盒飯,兩人只好買一個燒餅,一人一半。
既內(nèi)疚又羞愧的顏加凡哭了:“成碧,我對不起你。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給愛一個棲所
這幾天,正準(zhǔn)備著回老家,補辦結(jié)婚手續(xù)。
顏加凡說到做到。在一殘疾朋友介紹下,他在郊區(qū)青龍鄉(xiāng)雙水村與人合租間平房,每天上午在火車站乞討,下午維修電器。
因技術(shù)出眾,顏加凡的電器維修鋪一月收入四五百元。這雖能勉強維持生活,但遠(yuǎn)不能實現(xiàn)“要讓成碧過上好日子”的諾言。
2005年的一天,顏加凡從電視上看到有人搞發(fā)明,專利轉(zhuǎn)讓了30萬元的新聞后,突發(fā)奇想:自己也要搞發(fā)明!不久,村里有人買了一輛摩托車,一碰就“嗚嗚”報警,村民很是稀奇。深諳電器知識的顏加凡不以為然:“這個我也會,而且做得更好!”
誰都以為顏加凡不過隨口說說。不久,他借債400元,買來電路、集成板等,白天修電器,晚上鼓搗那堆玩意兒;藘赡陼r間,用壞了80多個電融、電阻,投入了6000多元錢后,2007年4月,顏加凡發(fā)明的智能防盜報警器終于成功——只要有陌生人進入特定領(lǐng)域,防盜器就會自動拍照,并記錄陌生人進入的時間,通過設(shè)定程序以電話形式反饋給主人。主人電話回?fù)苘囕d防盜器,汽車就會自動熄火。多方奔走后,今年10月,四川省知識產(chǎn)權(quán)局免費受理了顏加凡的專利申請。
這幾天,顏加凡正準(zhǔn)備著帶陶成碧回老家,補辦結(jié)婚手續(xù),這將是他們私奔7年后第一次回老家。
“沒有成碧,就沒有我的今天。”顏加凡說,如果專利能帶來一定的財富,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買房子,給他們流浪多年的愛情一個棲身之所。 (作者:張一葉 錢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