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詩人鄭愁予,是被建寧田田蓮葉招來的。
有如那個《情人》里一襲藍衫子“不常;丶业哪腥恕,鄭愁予現(xiàn)身16日正在福建建寧召開的第十屆“海峽詩會”時,也穿著一件藏藍色豎條紋襯衫,鬢角整齊。
82歲的詩人,在臺灣金門大學閩南文化研究所做著講座教授的同時,還定期飛美國和香港授課,流連在太平洋上空。但他卻對中新網(wǎng)記者說,最掛念的是從金門到廈門航船的短短35分鐘,“若能在金門和廈門之間搭起一座橋,那詩歌可以發(fā)生很好的力量。”
1956年,金廈兩岸炮聲隆隆。鄭愁予以閨怨寫戰(zhàn)爭的《錯誤》發(fā)表,一時間“達達的馬蹄”走遍臺灣全島!啊跺e誤》里我用了‘蓮’而不是‘荷’,字形上蓮有連,連接之意,多好,荷的何,是個問號!编嵆钣枵f。
有“蓮荷之鄉(xiāng)”美譽的建寧地處閩西,蓮葉接天,十里送香,迎接海峽對岸的來客。老先生興之所至,隨詩會上的年輕朗誦者低吟“這首每個朋友都會對著我念的”,“我打江南走過/那等在季節(jié)里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鄭愁予說,戰(zhàn)爭離人尤其注重“蓮(連)”那“花之外的層次”,而在《情人》中,“而我什么也不留給她/只有一畦金線菊,和一個高高的窗口”,在數(shù)百種菊中選取“金盞菊”,是因為金盞菊開花最早,謝得最晚,這有如戰(zhàn)爭離人漫長的等待。
“我是個抗戰(zhàn)兒童。”鄭愁予說。
烽火年代,生于1933年的詩人不到4歲,就從出生地濟南出發(fā),走過濟南、北平、南京,正應了他父親給起的小名“濟發(fā)”,歷練抗日戰(zhàn)爭和內(nèi)戰(zhàn),人生前三十年顛沛流浪。
1937年,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父親鄭曉嵐是軍人,“在陸軍大學做學員,一畢業(yè)就送到前線去”,鄭愁予隨家人逃難,“從南京往北到我伯父家,山東易縣,到臺兒莊,再往北到我的河北家鄉(xiāng)。”
“我懂得什么叫逃難,我知道戰(zhàn)爭帶給人民的災難,”已經(jīng)耳順之年的鄭愁予說,“但是那個戰(zhàn)爭是抵抗外族的侵略,一定要有戰(zhàn)爭,一定要打得很堅強很勇敢。”
他16歲時離開北平,因內(nèi)戰(zhàn)繼續(xù)流浪,往漢口、武漢、衡陽、桂林、陽朔、柳州、梧州、廣州……“內(nèi)戰(zhàn)之中感覺不一樣,民族之內(nèi)那是最愚蠢的行為,”鄭愁予說,“直到現(xiàn)在我仍在寫兩岸交流,以詩搭橋,還在大學講閩南文化,喚起兩岸認同!
海峽詩會上,大陸詩評家謝冕告訴他一段與臺灣詩人痖弦的往事。謝冕與痖弦曾在臺南成功大學大榕樹下聚會,痖弦指著一排軍營老房子說,當年我們在這里挖坑,“我手都挖破了,怕你們打過來。”
“我也對痖弦說,1952年我也在南日島挖坑道,手也挖破了,怕你們打過來。”謝冕說,“過去不能見,現(xiàn)在是兄弟!
“兩岸解嚴后,我馬上過來采風,走遍福建沿海一帶,也去了西北邊,最想看看廈門怎么看金門,最是要看看哪是要塞,炮臺之所在,”鄭愁予也回憶起他1988年的福建之行,“炮彈打了,之后變回憶了,變成交流情感的源泉了!
臺灣民眾沖破海峽阻隔與大陸往來的熱潮涌動,至今令詩人眉毛飛揚,湄洲島媽祖圣地,安溪清水祖師的祖廟是茶神祖廟,“這有多少臺灣人沖破樊籬過來朝圣。”
說起鄉(xiāng)愁鄉(xiāng)土,鄭愁予再次解字,“‘土’,古文中是族群的行政中心,假如真的有個和平安全、人情重于競爭的世外桃源,那才反而是現(xiàn)代化的鄉(xiāng)土!
對長亭晚,蓮葉接天無窮碧,對著詩會上兄弟言歡的兩岸詩人們,曾飽經(jīng)戰(zhàn)亂流離之苦的鄭愁予蘸著鄉(xiāng)愁,唱起了他的詩《偈》,這首題在他臺北永和寓所白壁上的短詩,也許4歲時他唱過,16歲時他唱過,82歲的以后他還在唱。
“不再流浪了,我不愿做空間的歌者/寧愿是時間的石人/然而,我又是宇宙的游子/地球你不需留我/這土地我一方來/將八方離去”。(作者 林春茵 王華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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